第766节

  当我和叶凝走进院子时,身后的大门也砰的一声紧紧关闭了。
  李明阳很聪明,他知道在人家门口动手的话,肯定会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没动手,而是选择等……
  这处私人的庄园很大,另外,到处都能看到身上挂了枪来回走动的私人武装。
  我扫了胜战龙一眼对他说:“胜大哥混的不错嘛。”
  胜战龙摇了摇头说:“不错个啥呀,我是注定走这条路的人呐,你可能不知道 ,我在西班x又犯事了。当地的几个有钱人成立了一个非法组织,然后我和手上的弟兄跟他们干上了,对方死了能有十多个人吧。然后,经官了,我的大名也让人给查了来了。名字直接发到国内,旧案也翻出来。你大哥我现在是国际名人呐,通缉录上,黑名单里,系统上,到处都有我的名字。”
  胜战龙笑了一下说:“这次,我是回不去了,回去之后,只能牵连你影姐跟着一起接受调查。”
  我听了这话,一时替胜大哥倍感惋惜。
  但只是一时,转念我想明白了,世上什么事都是这样的,有黑就有白,有正常,浮现于公众视野里的那个社会,也有不能浮现水面让公众看到的一个地下世界。
  胜大哥走的就是那条隐藏在地下世界中的王者之路。
  这应该就是属于他的缘法儿了吧。
  说话功夫,我们绕过一条细碎的石子路,走进了一幢二层的小别墅。
  刚走到别墅门口,我就注意到楼上有一双眼睛在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抬起头,这一刹那,唰的一下,我炸毛了。
  接上了!
  这一下就全接上了。
  他就是我当年和马彪子苦苦寻找的范铁云,范前辈!
  走进别墅,径直拐上了楼梯,胜大哥领我们来到了一扇门前,到门口的时候,胜大哥敲了敲门。屋里瞬间传出来一道亮若洪钟的声音:“请进。”
  一听到这铿锵有力的嗓音,我就知道范前辈的功夫没有扔下来,并且不仅没扔,反倒进入了另一种层次。
  门吱嘎一声推开。
  我进屋的时候,看到有一个身材高瘦的老者,正负了手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站着。
  他很瘦,梳理了一个很整理的小平头,放眼看去那一根根的头发,好像针一般一根根乌黑锃亮地刺在脑门上。
  此外我打量他头顶的时候,发现前辈头顶隐隐有一缕若有若无的东西在盘旋。
  那个’’东西’’不是真的物质,而是气态上给人的一种感觉。
  品着这感觉,我知道 前辈入道 了,不仅入道,他目前正处于道门三部功夫,御正,养性,伏食中的最后一个伏食的阶段。
  到了这个阶段,头顶百会自然而然打开,然后借三尺之外的那个点与九天之外的虚空产生类似呼吸一样的紧密联系。
  前辈功夫修到了这般地步,着实是让我惊讶。
  我到了近前,朝他一抱拳说:“晚辈关仁,携道侣叶凝见过范铁云,范前辈。”
  一句话结束,面前的人徐徐转过了身。
  很清秀,峻朗的一副面孔,人显的很年轻,完全没有老人的样子。怎么说呢,冷不丁一瞅,不看眼睛的话,会感觉他比马彪子还要年轻十几岁。唯一透出他真实年龄的是他的眼睛,那样的目光,深遂,低沉又饱含了无尽的沧桑 。
  范铁云扫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叶凝。
  他没有夸我,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是彪子收的徒弟吗?”扔序向亡。
  我一听这话,心里打了个激灵。
  不对呀,我不能说马彪子收我做弟子呀,更何况,马彪子也压根没有说过收我做弟子的事儿。我跟他之间,按马彪子说,就是他没个正形儿的,找个小孩儿指导几下拳脚来解闷儿。当下我如实回答说:“范前辈,我马叔,没说我是他徒弟,我跟他之间,这个功夫……”
  好吧,我又从头开始,把马彪子惊了我的魂儿,后期我又找他学功夫,可马彪子不让我拜师,不许我称他为师父,而后马彪子又找了阮师父教我马步的过程讲了一遍。
  范铁云听过,他点了下头。
  “彪子还算听话,没违了当初的誓。若他违了,我先治他,再来治你。”
  范铁云冷冷说完,他话音一缓说:“早听说你了,国内年青一代,几乎没什么人能扛起这一门的大旗。有学的,也是一些基本的拳脚 功夫,入道,根本没这人。你和你身边这姑娘算是两个,除了你们,再找,难!”
  讲过了这个,范铁云对胜大哥说:“战龙啊,委屈你一路照顾。这几天,我也想好了。往后,不用你送我了。我等的人到了,接下来,就让我一路跟这两个后辈杀回去吧。”
  第六百五十章 跟前辈一起并肩挑敌的感觉
  范前辈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气势,且这气势还不是后天练功夫修出来的,而是完全与生俱来的那种强大气场。
  他把这话一说,胜战龙很罕见的竟没有争取,他只是咬了下牙说:“好的。前辈,需要什么你尽管吩咐。”
  范铁云:“备饭,两个晚辈来了,得好好招待才是,吃过了饭,好好谢这里的主人。然后我就离开。”
  胜战龙:“好,我马上就去安排。”
  胜战龙转身出去给我们安排临走前的晚餐去了。范铁云转身上下打量了我和叶凝几眼说:“彪子现在还在京城吧,他怎么样了?”
  我如实把马彪子的近况跟范前辈讲了一遍。
  范铁云感慨说:“委屈他了,告诉他,我在英国给他留了一个小城堡,他要是愿意的话,就过去搁那儿住住。不愿意的话,就让律师把它给卖了。别看那房子破,值不少钱呢。”
  我怔了一下说:“好的,我一定转告马叔。”
  范铁云:“你来这儿见我的事儿,没跟他讲吧。”
  我说:“没有。”
  范铁云:“不讲就对了,不能随便拉人掺合这个局子。进来了,可能转眼功夫一条命就没了。好好的,活蹦乱跳的人,一晃过几十年不容易。就这么一下子死了,多不值当啊。咱们不同。咱们身上都修到这个地步了,死也好,活也罢。小伙子我想你应该能想明白,这生生死死的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吧。”
  我说:“明白。我都明白。不瞒前辈说,其实我和道侣叶凝,我们之前已经死过一回了。”
  范铁云:“这样更好。死过,就把这东西看淡了,心里也明白,这生死是怎么回事儿了。既然这样,我也不跟你俩拐弯抹角了。”
  “多年前我去过一个地方,那会儿我还什么都不是呢,仅是身受了师门传下来的一路八极拳,一个两仪桩。成天的就站桩,练拳,功夫不说多高,但在武道 上。也是马马虎虎,叫出来,别人也称一声范师父那样的小人物吧。”
  “那会大概是一九七二年吧,咱们跟东洋建交了。那阵儿怎么回事儿不太清楚,反正跟东洋挺好的。记得当初,家家户户电视好像还不是很多呢。但里面天天演的都是什么东洋的血疑呀,女排呀什么的电视剧。反正一打开电视,出现最多的就是那边的电视。私底下的交流呢,也是很多,很多。”
  “七五年吧,我记得好像是七五年,东洋那边来了一伙科学家,要考察咱们的青藏高原。咱们很热情地招待了,过后也同意让那帮人去了。但当时有一个军区的朋友就找到我和另外两个人。”
  “他跟我说,他不放心这一拨人,担心他们去那地方搞什么鬼,于是就让我们随团陪同一起考察。”
  “路上发生了很多事,鬼鬼神神儿,打打杀杀的,一路九死一生总算到了那个地方。结果进去了一瞧,东洋人露了真面目了。”
  “原来二战快结束的时候,东洋人不是跟小胡子是盟友嘛,小胡子临死前,就让人把他派去藏地收集的一些资料交给了东洋人。”
  “时隔这么多年,那伙东洋人想利用小胡子的东西,重新实现当年小胡子的一些野心和想法儿。这能不能实现,我也不是大仙,我不知道。我就觉得不能遂了他们的心意。所以当时我就跟和两个兄弟在那地方跟东洋人动手了。”
  “痛快!打的很痛快,但东洋人也不是虚的,我的两个朋友,全都折里头了。我也受了很重的伤。但还好,那伙东洋人让我灭里边儿了。”
  “当时对外的说法是,考察队遇到了极罕见的雪崩,然后不幸全都遇难了。”
  范铁云继续说:“我出来的时候,身上有伤,然后就离开了上海老家,辗转去了陕x铜x,在那儿找个小村子落脚 ,闲呆了半年后,收了马彪子,还有附近的几个孩子做弟子。”
  “对了,听说,我有个姓祁的小弟子,那小子让你杀了?”
  范铁云扭头冷眼看我。
  我坦然:“杀了,一掌拍死的。 ”
  范铁云:“杀的好!当时听说这事儿,我还挺来气,后来我托人一番打听,知道详情。我也就不气了。没办法,我回不去,彪子又下不去那手。那小子依着身上有点本事就干坏事,这没人治他不行。行了,你不用往心里去,我心里边那个坎已经过去了。”
  范铁云挥了一下手。
  我长松了口气,刚才我还念叨这事儿呢,眼下前辈说出来,心里悬的石头也就放下来了。
  范铁云:“你听我接着跟你讲,在那小村子教了没几年拳后,这不知怎么地呀,呼的一下子,气功就热上了。”
  “我现在一想,还都纳闷呢,你说老祖宗那些东西是那么容易学上身的吗?你学过功夫你知道 ,扒层皮,才能勉强有个基础,断过一身的骨,才算是入了门。死了一次,那才叫真正把功夫练上身。”
  “有了这些,功夫上了身,打下基础。还得去读古书,别的不说,四书五经你得知道那里面讲的都是什么意思。然后接上古人那个气场。接下来,才能一步步的去接触什么气功。”
  “当时就那些个什么气功大师,什么这个大能,那个大仙儿的,他们哪个有这本事?不能说一杆子都打死说他们全是假的,我看呐,一百个大师里边能有两个有真本事就不错了。”
  “那会儿闹腾的呀,全国上下乌烟瘴气的,变戏法的,跑江湖卖艺的,以前搁老京城天桥玩杂耍的,都跑出来说自个儿是大师了,呸!”
  范前辈骂了一声说:“折腾的不像样子,一团乱。所以几个武林中的朋友,就找到了我,还有小奎,我们大伙一起成立了一个工作组。这过程中,还有个事儿,就是秦岭,小奎他应该是跟你说过了吧。我搁那儿弄回来一个大铜钟。”
  “我弄那东西,是想借那上面的功法,来把当年去西藏时身上落下的一个隐伤给医好了。正好小奎知道这事儿,我就让他跟我一起来练那东西。”
  “没想到哇!”
  范前辈感慨万千地对着窗外长舒了一口气说:“那铜钟录的哪是什么普通健身的气功心法呀,那是接引九天之上无尽玄力的法门呐。”
  “玄力,古人有意思啊,毕竟,咱们这一代是智人,没办法把上一代真人的东西给讲清楚。所以,就说了一个玄力。”
  “小奎练出门道 了,可他也惹祸了,招人陷害,老婆死了,他一怒之下去了东洋,后来听说回来,你跟着一起把那事儿给化了,这就行了。”
  范前辈说:“我这边呢,出来参加工作组,见了很多的人。就有人把我盯上了,完了多亏老应啊,这道长手段高,在里边迂回周旋,让我避了一次又一次的杀劫。后来老应也扛不住了。为怕牵扯更多人,也是为了我那一脉传下来的人,彪子,还有几个不争气的家伙能活下去,他就指点了我假死这么一条路来走。”
  范前辈摇了下头说:“这些人呐,为的还是藏地的事,想让我带他们重走一回。除外,还有秦岭那个铜钟的事儿。你说我,我能答应吗?不能!可不应,他们就要起事儿。起事儿,就得死人。”
  “谁家没老没小,谁长这么大轻松过来的?人是能随便死的吗?不能!”
  “所以,我就躲出来了。可没想到,这么多年,事儿又出来了。当时我都想,干脆死了得了。战龙找到我时,我真打算给自个儿了结,枪都买好了,砰一下,打中脑袋,人立马就没。”
  “要说战龙是好样儿的,他给我劝回来了。心里这个坎也翻过来喽。”
  “你呢,今天来了,咱们爷们儿什么话不说,也不提什么辈分了,今儿起,咱们三就是一条龙!一条中华的龙,杀!杀出一个干干净净的江湖出来。”
  我看着范前辈的目光,我知道 羽尘道长说的高术江湖的这一劫,从这一时刻起才算真正开始。
  各路人马,江湖中潜藏的,露过功夫,没露过功夫的,都将一一现身。
  就好像封神榜里面描述的场景一样。
  谁都会在这个节骨眼,亮一把相现一回身,从而为将来争取一个地位。
  而这个亮相现身的根本推动力又不是本人,那是老天,这个大大的天,安排的这一劫。仿佛八十年代初老天安排华夏人经历一场荒唐的气功闹剧一样。现在,一场隐于俗世之下的大杀劫开始了。
  范前辈讲过之前那些事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又把这些年在海外的大概经历描述了一遍。大意就是,有几个老华商非常的器重他。得闲,也听他讲一讲道,古书里的东西。后来,范前辈又帮着一个英国人摆脱了几道所谓的阴灵纠缠,这就让他赚了第一笔的钱。前辈把这钱拿出去,给一个华商做投资。十几年下来,他坐拥了很大一笔财富,跟着又用这钱买 了一个拍卖的古城堡。范前辈就坐了那城堡的主人。
  不过对外前辈很低调,逢人只说是有人请他来看护这个城堡,从不公开宣示他城堡主人的身份。
  现在前辈心意以决,要回国来应这场大杀劫。
  至于那处城堡,还有其余的财产,他早就委托律师转交到马彪子名下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律师就会去找马彪子,把后续的一些手续全都办理妥当。
  述过了这些陈年的往事之后,在胜战龙的安排下,我们一起用了一顿饭,吃过饭,七时多,这地方的家政服务人员又安排我们去了几个不同的浴室,更衣,沐浴。
  洗过了身体,我,叶凝,范前辈三人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就跟胜战龙告别,出去上了我开来的那辆沃尔沃,我做驾驶,叶凝在副驾,开车直接驶离了这个大大的院落。
  到门口的时候,范前辈说,停下车。
  我过去一脚刹车踩停后,前辈落下车窗对外喊了一句说:“小李子,刘战,你们两个王八羔子,你给我听好了!有什么恩怨,咱们一对一的来,别牵扯其他人,还有,这是大街,是别人家门口,有胆是个爷们儿,开车跟上,咱们找个地方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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