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第47节

  “狗东西,我宰了你。”
  她手挽个剑花,追上去就一阵乱桶乱砍,嘴上喊着杀狗,一剑剑却是朝侍卫胡乱砍杀。
  混乱中,骂声四起。
  赵焕微微变脸,走近两步,舔了舔牙床,悠悠地笑了声。
  “要活的。本王要亲自宰了它,剥它的皮,抽它的筋,炖它的肉。”
  众侍卫:……
  这狗本就凶悍,殿下要活的?
  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院子里人仰马翻,狼藉一片,树木花草被冲得横七竖八。在时雍的“乱剑”下,侍卫乱了阵形,大黑乘机丢下皮袄,嗖一下从门洞钻了出去,不见踪迹。
  众侍卫:……
  活口。
  活到是活了,狗也跑了。
  时雍看大黑跑得没了影子,冷着脸回来,手一挽,剑身朝下,毕恭毕敬地将剑呈给陈红玉。
  “陈小姐,有劳了。”
  陈红玉看着剑,瞪着她,气得说不出话。
  时雍说得一本正经,“为了殿下和陈小姐的安危,僭越了。”
  陈红玉吸口气,收回剑,不悦地哼了声,到底还是没有骂人。这是楚王府,不是她的国公府,她不能失了体面。
  只是,一想到被时雍的狗毁了狐袄,便是心疼难当,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可是,面对赵焕,她红着眼却不敢吐出真实的难堪。
  “是红玉没有护好衣服,有负殿下的心意。”
  “无事。赶明儿我再帮你做一件便是。”
  赵焕温柔地安抚着她,眼睛却越过她,落在低头垂目老实而立的时雍身上。
  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几丝头发散落在耳侧,一截脖子雪白雪白的几若透明,巴掌大的小脸儿白皙干净,未施脂粉却我见犹怜。
  瞧着是个眼生的人。
  为何,她拿剑胡乱挥舞那几下,却那般熟悉?
  赵焕越过陈红玉,慢慢走近,“抬起头来。”
  一股馥郁的香气随他衣袍摆动而冲入鼻端,时雍的视线从他的靴尖上掠过,慢慢抬头,直视着他。
  “宋阿拾?”
  赵焕唇形凉薄,眉眼轮廓极其凌厉,收起了在陈红玉面前那一幅的温柔笑脸,此刻的他目光很是可怕。
  “殿下有何吩咐?”
  时雍以为要责问她刚才的行为。
  不料,赵焕却问:“本王在哪里见过你?”
  时雍拧眉:“偏殿。刚才。”
  “是吗?”赵焕微微眯起,恍若做梦一般眼神里有刹那的迷茫,看着这张陌生的脸蛋,脑子里却是另外一张脸。
  重合,分开,又重合……
  “殿下。”陈红玉走近,拉了拉他的衣袖,“吴典宝把九花冰露拿来了。”
  赵焕回神,唔一声,回头温柔地看着陈红玉,又轻轻拉起她的手,仔细检查,“那畜生有没有伤到你?”
  陈红玉腼腆地摇头。
  赵焕拍拍她白皙的手背,再看时雍时已换了张脸。
  “黑煞是跟本王过不去,此事和阿胤无关,你回去替我告诉他,不必介怀。倒是徐晋原的案子……”
  顿了顿,他又叹气摆手。
  “算了,你自去吧,本王自会找他。”
  时雍眼眸里不见一丝情绪,“是。奴婢告退。”
  赵焕深深看她一眼,再次摆手。
  陈红玉知晓他是个风流浪荡的主儿,要不也不会与时雍那等狐媚子鬼混,如今见他和这女子多说几句,心便有些紧,大着胆子拉他的胳膊。
  “殿下,我头有些晕。”
  赵焕笑着搂紧她的腰身,往怀里一带。
  “去屋里歇歇。青红,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扶着你家主子?”
  ……
  第52章 偶尔丢个脸
  时雍出了王府,找到杨斐便急匆匆上了车。
  “无乩馆,快着些。”
  她着急去找赵胤。
  从昨夜开始身子就有些不舒服,在楚王府时转移了注意力尚且能够忍受,这走出来冷风一吹,整个人虚脱一般,上了马车更觉浑身冒汗,腹中疼痛难忍。
  她怀疑是赵胤喂的那粒“问心丹”起了药性,心里骂着人,脸色已极是难看。
  驾车的是杨斐。本来送药是他的活儿,被时雍抢了,他就像被人抢走宠爱一样,很不高兴,再听时雍冷冰冰的语气,更是把车驾得慢条斯理,一颠一晃。
  时雍腹中绞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恨不将手上的九花冰露直接从杨斐的后脑勺砸过去。
  “快点!”
  杨斐哼声:“小爷的主子只有一个。你凭啥命令我?”
  “我给你机会了。”
  “这样吧,你唤一声杨大哥,我便——”
  话没说完,只觉得背后冷风一扫,时雍突然隔着帘子,在他背心狠狠踹了一脚。
  杨斐始料不及,没有坐稳,咚声飞出去,跌翻在地上。
  “宋阿拾!”
  杨斐大吼一声,眼前黑影闪过。
  一只狗爪子疾风般扫过他的脸颊,狗蹄子踩在他的裆中间,借了力嗖一下跃上马车。
  “啊!”杨斐捂住裤裆,痛得冷汗淋漓,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畜生,老子宰了你!”
  时雍瞥他一眼,执了马缰一抖,“驾——”
  马车绝尘而去。
  杨斐又痛又丢人,见周围有人看来,又哼声站起来拍拍屁股,扩胸踢腿。
  “走路!舒服。”
  ……
  时雍闯入无乩馆时,赵胤刚从净房出来,沐过浴的身子清香淡淡,头发半干,外袍轻敞,未系玉带,一时间春色满溢,看花了时雍的眼,只觉得腹中那股子绞痛的热浪更为汹涌了几分。
  “大都督。”
  时雍没心情“赏景”,黑着脸把九花冰露往桌上一杵,朝他摊开手。
  “解药!”
  赵胤漠然看他,微拢衣襟,“什么解药?”
  “问心丹。”时雍因为疼痛嘴唇发白,但目光凛冽,一股子内敛的杀气荡在眉目间,一字一字与平常木讷老实的样子大不相同。
  “大都督若不肯交解药,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威胁他来了?
  赵胤一双冷眼半开半阖,微弯的唇角几乎有笑要溢出来。
  “本座说,没有解药。”
  “嗯?”时雍冷笑,攥拳慢慢走近他,“大人想控制我,让我痛,让我生不如死,那不如今日就同归于尽吧。”
  说罢,时雍突然捞起桌上的九花冰露瓶重重朝赵胤掷过去,在赵胤侧身避开时,一个飞旋踢就地滚身,抽出他的绣春刀,朝他飞扑过去。
  赵胤视线一凛,掌风横扫,厉色道:“放下。”
  “解药拿来。”时雍毫不示弱,一把薄刃舞得虎虎生风。
  两人在房中你来我往,将桌椅锤得横七竖八,很快惊动了侍卫。
  谢放一脚踢开房门,看到这情形,惊恐一瞪,随即拔刀。
  “保护大都督!”
  一群侍卫从各个方向如天兵一般嗖嗖赶到,窗户大门洞开,将时雍团团围在中间,刀、剑,弓箭,齐齐指着她的头。
  时雍冷笑,举刀刺向赵胤,却被他反手一挡,连人带刀被狠狠推开三尺。
  绣春刀真是锋利,
  擦着赵胤的脸颊滑过去,砰一声砍断了椅子扶手。
  “阿拾,你在做什么?”谢放想要护住赵胤,可是不得命令,又不敢对她下杀手,一时间又惊又怒。
  时雍一脚踢翻那张残椅,再次挥刀扑向赵胤,一副拼命的打法。
  天光映着赵胤冷冰的脸。他没有武器,衣袍半开,行动却不见狼狈,与她缠斗时袍袖翻飞,英俊冷冽的面孔下,年轻精壮的躯体若隐若现,肩宽臂长,颈腰有力,走位潇洒又风骚……
  看得人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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